當吳維一腳把這個老東西踢飛之後，很多跪著的覺醒者眼睛都亮了起來。

吳維也的確是做給他們看的。

當然，不只是他們。

吳維既然敢做，就是讓天下人看的。

葉知秋的行為，說破天也肯定是不對的。

但不代表站在葉知秋對立面，就是正確的。

剛才那個老家夥那種腦殘的提議，他聽一次就會打一次。

本質上，這和葉知秋的激進沒什麽不同，都走了極端。

真把覺醒者當奴才了？

人家欠你的？

“秦老爺子，對於剛才那個人的提議，你有什麽看法？”

吳維看向秦鋒。

很多人也看向秦鋒。

他們意識到了，吳維或許跟葉知秋不是一夥的，但顯然也不是保守派的人。

秦鋒皺了皺眉，很謹慎的說：“過了，太矯枉過正，但是思路是正確的。”

如果沒有“但是”兩個字，吳維會很高興。

加了這個“但是”兩個字，吳維就很失望。

“哪裏正確了？”

秦鋒聽出了吳維的不高興，但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堅持，斷不可能因為吳維就放棄自己的原則。

所以秦鋒正色道：“覺醒者終究只是少數人，我們不能因為少數人的利益，犧牲多數人的利益。如果非要委屈一些人，那就委屈我們好了。”

他將自己也加了進去，自然就是表明自己沒有私心。

他也的確沒有私心，將全部的生命都奉獻給了帝國。

只可惜，這樣的想法，讓吳維搖了搖頭。

“我現在終於理解，葉知秋為什麽總是那麽大怨氣了。設身處地的想想，如果我是他，我也接受不了一堆大公無私的聖母要求我無私奉獻。秦老爺子，我對你很失望。”

“吳維，我也對你很失望，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。”

“不可能，我永遠不會站在你這邊，因為你們真的是太天真了。”吳維冷靜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，不讓自己和葉知秋一樣走向極端。

但他也依舊選擇了直抒胸臆。

總不能像葉知秋那樣憋一個大的，那也不是吳維想做的事情。

“秦老爺子，你們這種人，境界太高了，道德太無私了。但道德是拿來律己的，不是拿來律人的。其他的覺醒者沒有義務陪你們受這種罪，他們擁有了比正常人強大的能力，也做出了比正常人多得多的貢獻，所以理所應當的獲得更大的權力和財富。我不覺得這有什麽不正常的，反而是你們，強迫他們向普通人低頭，才很不正常。

你剛才說，如果在多數人和少數人的利益中做出選擇，你會選擇犧牲少數人的利益。但那些少數人招你惹你了？他們憑什麽就要做出犧牲？”

“一切以大局為重。”秦鋒肅然道。

“狗屁大局。”吳維直言反駁：“葉知秋就是被你們所謂的大局逼反的，他想讓自己變成大局。”

秦鋒沈默。

他不能不承認，吳維說的是事實。

“秦老爺子，我再問你一個網上經常見到，但是時至今日依舊很誅心的話題：如果殺一人能救一萬人，你殺不殺？”

“我殺，但我殺掉那人之後，會選擇自殺謝罪。”

吳維和秦鋒對話的這一幕，在實時進行著網絡直播。

從前的夜帝學院太神秘了，從今以後，吳維想讓夜帝學院在陽光下生活，所以他事無不可對人言。

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，自然就無所畏懼。

秦鋒的話一出，在網絡上也引起了熱議。

支持者有之，反對者有之，但無論如何，對於秦鋒最後一句話，絕大多數人都給予自己的尊重。

他們都能聽的出來，秦鋒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，相反，他是一個十分無私的英雄。

但這種人，吳維不欣賞。

“秦老爺子，我不得不說，您是不折不扣的帝國英雄，但您喪失了帝國的鐵血~精神。”

“你說什麽？”秦鋒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。

吳維的質疑，顯然觸及了他的逆鱗，他不能忍。

但吳維絲毫沒有退縮。

“還記得歷史課本上四世武帝在位的時候，那個殘酷的抉擇嗎？”

秦鋒聞言，身體一顫。

無數在觀看直播的秦人，甚至還有聯邦百姓，腦海中都回想起了一段金戈鐵馬的歷史。

“四世時，藩王叛亂，後雖被強行鎮壓，但國力大損，大不如前。藩王之亂後三年，草原荒人大舉南下，連戰連捷，兵鋒直指帝京。

荒人首領只要求四世武帝交出在草原殺戮無數的冉天王，便退兵交還城池，放過俘虜的三萬平民百姓，武帝是如何抉擇的？”

吳維大聲的喝問。

秦鋒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。

這一刻，他的氣勢完全被吳維壓制了。

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遲疑：“武帝嚴詞拒絕，悍然與荒人宣戰。戰爭持續了五年，大秦耗費了全部的糧草，死傷不計其數，國力從此一蹶不振。”

“最終的戰果呢？”吳維的聲音越來越高。

秦鋒囁嚅兩下，最終開口：“荒人——滅族。”

“時至今日，我大秦連不妥協的鐵血~精神，難道都不在了嗎？秦老爺子，我告訴你剛才那個問題的正確答案，帝國不會犧牲任何人去救任何人，不管這個人數是一還是萬。帝國會做的，永遠是將屠刀對準儈子手，然後，殺掉他們，為死去的人覆仇。”

“代價太大了，你我都知道，武帝雖然武功蓋世，但好大喜功，他治下的百姓生活並不好，大秦自他之後，國力也每況愈下。”

“但這就是大秦。大秦傳承至今日，靠的不是妥協，不是犧牲，而是對敵人的強硬，是我們自己的堅持。什麽時候，我們需要讓自己人犧牲了？大秦如果需要靠犧牲自己人的利益繼續維持下去，這樣的大秦，我們何必為它驕傲？”

吳維擲地有聲的話，響徹在很多秦人的心頭。

兩千多年的傳承，的確已經讓很多人忘記了，我們為之驕傲的，到底是什麽？

“秦老爺子，您已經老了。我很尊敬您，但我必須要說，未來，是年輕人的時代。你們，不如歸去吧。”

有一句話吳維沒有說。

如果非要讓吳維在葉知秋和秦鋒裏面做出選擇，吳維會選葉知秋。

至少葉知秋身上，還有秦人的驕傲和血性。

當然，他無需那樣選擇。

因為，他會自己主宰這個時代。

既然風雲際會，將他推上了風口浪尖，那吳維也當仁不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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